第三十四章－巡航在加拉帕戈斯的5天4夜

细白的沙滩上，已经密密麻麻被挤满了。这些可不是人类，而是圆滚滚的海狮们。它们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大大小小的什么体型的都有。海浪打得大时它们被水浸湿讨得一丝清凉，没有海水时也无所谓。

在加拉帕戈斯基本有两种玩法：以一岛为大本营的跳岛游，以及游船。前者更经济实惠，后者能有更不同的体验。不过，如果时间允许，最好是两者结合。

游船我们选的是5天4晚的，算是选择里时间比较短的了，长的要十几天。选择这个长度一是我们本身时间有限，二是价格考虑，三是觉得坐这么久也够了。最后证明，这个长度刚刚好。

选船时我特意选的人少的，我们这艘船上总共19个客人。这也是我比较喜欢的人数。更大的船下船玩都要排队分趟，我想体验就没那么好了。

船的价格是那个时间段里几乎最便宜的了，但仍然价格不菲，分级里算是中等档次（mid-range）。虽然一切都已经定好，集合时间地点公司也发给了我，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老是不放心。

中午12点在码头集合，我和老何11点45分到了指定地点却不见举牌向导身影。虽然我们早到了，但按理说向导应该提前十几分钟到的。虽然还没到12点，我已经有些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等到12点，仍不见我们的船Galaven的工作人员。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妙，便打电话给公司联系人员。还好电话能打通，她说帮我问问情况，让我过5分钟打给她。此时，我们又找到几个和我们一样在找Galaven这艘船的乘客，这也让我们放心了一点。

又过了10分钟，向导仍没有出现，我只得再次打电话给公司对接人员。她告诉我向导也在码头，但看不到我。我四处张望，根本不见什么工作人员。就在我和电话里的人沟通时，一个很像路人的大妈走过来问我，你是不是等Galaven。我说是的，她回答说，她会帮我们找向导。确认再三后，原来她就是这个公司的工作人员。

大妈告诉我们，向导去送其他人了，等下就回来。又等了一会儿后，才有人来把我们送上游船。他没有说一声抱歉，似乎让我们一群人不知所措地等十多分钟很正常。

我花了这么多笔墨写这件琐碎之事，只是为了说明，这里的人做事有时候十分的不专业。这样的事情绝非孤例，在此之前我已经跟另一个当地公司吵了一架，从未见过哪个地方的旅游安排得这样随性。和其它游客聊起天时，他们说在这里潜水也不安全。一个去过世界各个地方潜水的韩国人说，她下去几下就上来了，因为她感到不安全。

但不管怎么说，加拉帕戈斯本身实在太美。可能也正是他们坐拥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就算服务再差，也有源源不绝的游客涌来这里。他们躺着就能赚钱，还需要竭心尽力地提升服务吗。

我们的船不大，共有11个房间，我们这次的19个客人中，有一半是英国人。虽然船不大，但里头还是挺精致舒适的。我和老何的房间刚好在船尾突出位置，比其他房间都大，还有两个小沙发。露天顶层则有躺椅和摆好沙发的休息区。不过，我们的床单上竟然有好多污渍，毛巾有一条发霉了。

由于船小的关系，船随海浪飘，我们随船摇，这是5天4夜无止境的缓慢晃动。刚上来没多久，我就有些思念平地的稳定生活了。

今天下午的活动是去看野生象龟。其实就是重新回到上船的码头，再乘车前往。看象龟的El Chato的不同之处在于很多其他看龟的地方都是养龟中心，而这里是野生龟。沿着修好的土路往前走，用不了多久就看到一只背着大壳的母龟趴在草地上。它不管我们，自顾自地吃草吃得津津有味。象龟消化不好，吃了东西后两三个小时就要排出，排出的东西跟吃进去的差别不大。

继续往前走，又看到了体型更大的公龟，它的年龄至少一百岁，连龟壳都有些破旧。陆龟是世界上活得最久的生物，100岁不算什么，长得能活150岁呢。我们今天到的地方海拔高，在山上，所以就像我在上一篇文章里说的，它们的壳是穹顶状的，因为周边食物丰富，不需要抬头觅食。

船白天停靠在近岸，到了凌晨开动前往第二天的目的地。这也是坐游船的另一个好处，节约时间，不需要白天舟车劳累赶路游玩一起抓。虽然说凌晨两点才开船，但它一开动我一下就醒了。那感觉真是躺着乘风破浪，一会儿在浪尖，一会儿被扔到海面上。摇摇晃晃中，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过去。

第二天几乎是在水里度过的。先去Dragon Hill徒步，这里的招牌是陆鬣蜥。海鬣蜥我们已经看过很多了，黑不溜秋的，不仔细找的话都和火山石融为一体了。而陆鬣蜥则不同，颜色鲜艳得肆无忌惮，尤其是公的，生怕别人找不到它似的。陆鬣蜥个头还很大，大得根本不像小小只贴在地上乱窜的爬行动物，而更接近哺乳动物的个头。它们身体肥大，尤其肚子跟怀了孕一样。陆鬣蜥在这里没什么天敌，我们看到的几只大的都已经四五十岁了。这小岛真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上午剩下的时间以及下午就都是浮潜。这里并没有看到Isabela岛那么多的海狮，也没见到海龟，但各种各样的鱼数不胜数。白白小小的沙丁鱼多得挡了路，还遮住了视线，只见一片一片的白；黄尾巴的刺尾鱼个子大，要不找不着，要不就来上百条。还有些鱼这次看到它们是形单影只的，比如泛着荧光的蓝隆头鱼。石头鱼跟石头紧紧贴在一起，把自己也变成了石头的一部分，不瞪大眼睛发现不了它。牛眼河豚无处不在，它们两只圆眼睛凸出来，总是聚精会神看着些什么似的，眼睛到嘴巴的地方平而直，像个滑梯，嘴巴则老是撅着。

对比豪华的大邮轮，我倒是更喜欢这个“小不点”。大邮轮把陆地上所有的繁华和歌舞升平都带到了海上，小游船上除了吃喝拉撒所需其他什么都没有。无事可做，只能看着船在海上不快不慢地不断向前，望着两旁微微隆起的火山，单调重复很少变化。但也是这样看着看着，把自己也陷到这海山之中了。此时我想，做游船最值当的，并非节约了路上的时间，而是这在船上的感觉本身。

这游船也是会吸引动物的，有一只军舰鸟就一直在它身旁飞。军舰鸟只是张开双翅，动也不动，就能在天上飘着。我想，聪明的它，是在借助航行的船所产生的风来飞翔。船一停下来，则马上引来许多河豚，它们是看中了附在船上的水藻。

第三天仍是浮潜为主，下了两次水，一次深海，一次沙滩边。这游船是最不可能变胖的享受之旅了，每天不是走路就是在水里假装自己是条鱼，不到吃饭时间就饿得肚子咕咕叫，饭菜给的份量还不多，权当是减肥了。

跟第一次的浮潜不同，这天的深海浮潜还真有些惊险。坐小船到的地方是海中央的一块大石头附近，海浪翻滚，在船上我已感到下面的凶险。向导把船停在石头的不远处，告诉我们最好在石头和船之间浮潜。海浪不断往石头上打，向导说，脚蹼不要踩水了，随波逐流即可。

大伙儿一个接一个地跳入水中，我们进水里没到一分钟就被被冲到石头附近。我跟老何说，使劲游出去，被拍到石头上就不好了。我使劲蹬水，但敌不过海浪。尤其我的脚蹼还是给小孩子穿的（大人的没我的码），特别小，使不上力。我一边使劲游，一边探出头来确认大部队方位，海浪很大，一打过来就被呛了好几口水。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不知所措中，我和老何决定先回到船上，于是举手示意。我们上船后，接二连三有几个人也举手了。又过了一会儿，向导决定集体换地方。新的位置和这里比起来，就跟静止的湖面一样。就在今天浮潜之前，向导让我们签了免责协议，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这次浮潜的难度提醒了他免责协议还没签。

除了大浪中的浮潜，这天还有个事让我感触挺深，这跟人有关。我们这艘船上有好几个家庭，都是已经成年的子女和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父母一起出来玩。上午我们去Post Office Bay的海滩浮潜，和以往一样，都需要大船换成小船靠岸。回来时，有好多人决定直接从岸边游到船上，不坐小船了。这其中包括一个年纪约五十几六十岁的英国阿姨。她很晚才决定这么做，出发得比其他人要迟一些。

其余的人（包括我和老何以及英国阿姨的女儿和女儿男朋友）则坐小船回去。我们离开得比游泳的人晚挺多，等我们快到大船时英国阿姨还在游。她大概还有个十米就到了，我们便在旁边等着。她这十米看着是怎么游都游不到，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可见一定是累了。

她的女儿和女儿的男朋友一边议论一边笑老妈游得慢。我们又等了一会儿，英国老妈终于摸到了伸入水中的楼梯。她手抓楼梯两旁的杆子，使劲想踩上去，就是起不来。我看到这里一下子就明白她一定是上不去了。我刚问了向导要不要我们先上去帮她，英国老妈就对我们说：“我上不去。”

此时船上刚好一个新西兰男士路过，女儿把他叫来帮忙。另外一个船上的女工作人员也来了。一边看着他们在船上忙乎，女儿和男朋友一直咯咯直笑，笑老妈的囧样。我可笑不出，也不知有何好笑的。新西兰人象征性搭了个手，最终还是女工作人员把老妈拉起来的。老妈还跪着喘着气，新西兰人已经走了。

我们出来旅行这么久，见到最多的不是年轻人，而是有钱有闲的欧美老人家。这些老人家里，腿脚不好的很多，爬上爬下总会遇到些不便。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自力更生，或者有组织活动的当地工作人员帮个手。虽然讲个人人平等，但听着尊老爱幼长大的我，看到见到妈妈上不去楼梯女儿还咯咯笑的场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不同文化环境下，大家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吧。

今天还去了个有点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岛上最早的邮局，1793年就有了。说是邮局，其实就是一个站在沙滩上的邮筒而已。这偏远之地并没有邮递员来收取信件，信件能够寄出都靠来到这里的捕鲸人齐心协力。来到这里的人，看看里面信件的地址，和自己家近的就带回去代寄。

这个传统现在还保留着，不过靠的是游客。我们也写好了自己的明信片，并从邮筒里翻看是否有来自自己国家的，一物换一物。我们还真看到了几张写着中文的明信片，便拿了出来准备以后寄给他们。不知道他们收到后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我们何时会收到自己的明信片呢。

吃过晚饭后，就在我们准备进入休息状态时，真正的高潮才开始。

在船的四周先开始是有两只海狮和两只黑尖鲨鱼游来游去。突然间，一只飞鱼箭一般在水面冲了出来。这可挑起了海狮的玩性，原本慵懒的它们一下子成了脱兔，奋起直追飞鱼。起先还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水面，这下变得生动起来。据向导说，海狮并不吃飞鱼，它们只是喜欢捉飞鱼来玩而已。不过鲨鱼是真的会吃掉飞鱼的，它们跟海狮一样也尾随飞鱼而来。

起先水里还只有这么四只大动物，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光鲨鱼就有十几只，我们都数不过来有多少动物在海里徘徊了。

稍稍抬起头，便能看到给海中生物当背景的巨大天幕，漆黑之中，繁星点点。星星多得向导能用指星笔一一画出不同的星座。

第四天我们算是真正闯入鸟类的王国了。以前总觉得拍鸟必须得有长枪大炮，因为它们都飞得老高，或是见人就躲。在Española岛上却用手机也能拍出大片，走到鸟儿们的身旁，和它们对视，它们也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