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路向北,去地球上两极之外最干旱的地方

从圣地亚哥到智利北部我们选择用自驾的方式。虽然对比坐巴士并不最经济实惠,但也更自由随性一些。对比坐飞机,能看到更多人迹罕至之处的景象。

从圣地亚哥到智利北部我们选择用自驾的方式。虽然对比坐巴士并不最经济实惠,但也更自由随性一些。对比坐飞机,能看到更多人迹罕至之处的景象。从南向北安排得很紧,原打算去San Pedro办理去阿根廷的签证,办好签证再慢悠悠地往回开细细看。后来阿根廷有美签就能去了,但既然行程已安排好也就没再改。

刚到圣地亚哥的时候我觉得到处破破脏脏的,智利物质生活落后。在北上的路上,我的第一印象有些有了改变,有些则得到加固。

狂飙800公里,从圣地亚哥到Copiapo

别看智利的房子好多都脱漆掉色残破不堪,公路倒是修得不错。从北到南的Pan American Highway(泛美公路)贯穿了整个美洲,从智利的最北边一直能开到最南边的Puerto Montt(蒙特港)。而整个泛美公路长达48,000公里,是吉尼斯纪录在案世界上最长的连续公路,北起阿拉斯加,南至智利的蒙特港。我们一路沿着泛美公路开的都是柏油马路,很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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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圣地亚哥时空气很不好,上次来的时候至少有蓝天,这回简直是被笼罩在白雾之中,最近的山都看得模模糊糊。路两边都是小山,山上铺着黄草,黄草上密密麻麻长着一颗一颗的小灌木。我这种密集恐惧之人看着还有点发慎。

过了一两个小时后空气渐渐明朗起来,原来,我们到海边啦!这真是无敌海景的海滨高速。地理位置对天气的影响真重要,就算周边都是矿场,这一片也是蓝蓝的天空白云飘。

再往里开四周的灌木越来越少直到不见,到处都是土黄土黄的山。不过呢,他们“灰头土脸”的下面,可能都是金灿灿的宝藏。一眼望去,这连绵不绝的都是钞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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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开下来,不断在路边看到一个一个的小坟墓。不是一大片的,就孤立的一个,在最远离市区的地方也有。这些坟墓的样子各式各样,有大有小,有精美有朴素。很多是小房子的样子,也有些旁边堆满了塑料瓶。我们猜想这些到底是为谁而建的呢?啟迪说应该是出车祸的人,但这条路笔直的,感觉也挺安全,而且车祸就要在路边立个牌子?我想会不会是矿难呢,不过也只是猜测而已。我们网上一查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不是坟墓,而是小神庙,供奉的东西各有不同。有很多是供奉天主教相关人物的,比如耶稣,比如圣母玛利亚。也有供奉民间神话人物的,比如Difunta Correa。

根据传说,在19世纪的阿根廷内战中,Difunta Correa的丈夫在La Rioja被抓获并杀死。伤心欲绝的Difunta Correa带着孩子打算一路走到La Rioja找回丈夫的尸体,不幸途中因找不到水而死去。后来路人经过这条路时奇迹般地发现她的孩子仍活着。现在,Difunta Correa在南美成为保护所有旅行者的神。她尤其受大巴和卡车司机喜爱。(网上看了好几个版本,每个故事的细节都有那么一点不同)

虽然不是坟墓,有一点啟迪是想对了,有些神庙确实是建在发生过主要交通事故的地方的。那些装饰里有轮胎的,应该就是跟交通事故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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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拍到照片,借用网上的图片)

在高速路边还有小摊小贩卖各种东西,最多的就是奶酪了。智利人很爱奶酪吧,经常能看到“Queso”的牌子出现在各种犄角旮旯看似远离人烟处。在高速上摆小摊开车的人怎么能看到呢?看到的时候也马上就开过了吧。别着急,他们可有办法了,每人手里拿个长长的白条,不停地挥舞晃动,大老远就能看到他们热情的招呼。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这一招的呢,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这么干了。不过也真是为他们感到辛苦,我大概挥个五分钟就累了。

十小时的车程出发时想着真是遥遥无期,但开着开着(对我来说坐着坐着)也就到了目的地Copiapó,而且并没有想象中累。Copiapó被寸草不生的土山环绕,在一个低谷处生长出来,我们开车从上往下开,一眼能看完整座城。一种荒诞之感滋生而出,在最不期待有城市的时候,一座城就这么突兀地出现眼前。

在《The Chile Reader》里,作者不断提到自然环境对智利国民的个性和身份认同的影响。一方面这个狭长的国家充满了令人羡慕的丰富性,从最北边藏着矿产的沙漠,到中部富饶的葡萄园,再到南部晶莹的冰川,这些让智利人民自豪。但同时,这里地震频发,山地夹击平地,这也是人与自然对抗的故事。

看这本书时我还没来到智利,只是当作知识了解了解。看到Copiapó这座因矿产成长起来的城市时,这种智利人在荒蛮自然条件中奋斗的感觉突然特别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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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Copiapó时已是傍晚,小城本来就破旧,夜幕降临时更显荒凉。圈圈绕绕终于在小巷里找到住宿的地方,按门铃按了许久没人响应。我往里面左望又望,黑漆漆一片不见人影。我只得找到联系电话打给房主,等了许久才有人答应,说的西班牙语。我问她说英语吗,她给了我个生硬的”no”。

我只得用蹩脚至极的西班牙语跟她说我们来住宿,门口没人。她似乎完全没准备,还问我几个人,是不是今天住。这已经是第二天我们遇到不记得我们的预定的房主了。磕磕碰碰地交流后,我大概明白她说她一分钟后就到。重拾信心的我又下车继续等。等啊等啊等到黄花菜都凉了还没见人,又等啊等啊等到了个拎着袋子的男人来开门。但可惜他并不是房主,而是住客。我们借助google翻译交流一通后也没找到解决方法,房东的电话也没再接通过。无奈之下,我说我等会再回来吧。就在我们准备启动引擎时,好心的房客追过来告诉我们房东说马上就到了。就这么一波三折后,我们终于解决了落脚之处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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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平洋战争(1879-1884)之前,在智利还没有从玻利维亚和秘鲁手里得到更北边的领土时,Copiapó就是智利最北边的城市了。这里是智利的矿业重镇之地,2010年引起全球关注的33名矿工被困事件,就是发生在这里。看到这个信息时觉得挺神奇的,你不知道哪个地方就跟某个事件扯上了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经意地来到了事件的中心。小城的房屋看着都挺残破的,房子缺砖少瓦是常态。走在街上到处都能见到矿山模样土黄土黄的山,更显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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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里倒是有个挺高级的广场,广场里有个超大特好的超市。Tottus我们在圣地亚哥去过,那一家小小的,东西也不多。而这家Tottus真是豪华版沃尔玛,什么都有。我得收回之前说的这里物资贫乏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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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尼斯”Antofagasta

“小尼斯”这说法没什么官方根据,是我自个儿说的,因为一开进这智利第二大城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尼斯。其实,这里跟尼斯像的只有这条海滨大道和蓝得惊艳的海水吧。

从Copiapó到Antofagasta路程稍微轻松点,开了七个小时。一路很多一群一群的居住区,应该是矿工门住的。房子简陋得让人心酸,说是房子,就是一些铁皮罢了。

说到海边你会想到什么?沙滩?海景豪宅?比基尼美女?在智利北部的碧蓝海边,有些地方紧紧连着粗旷的尘土飞扬的矿山。我们开在两者之间,左右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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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ofagasta是个细长的城市,沿着海边延伸开去。它曾经的欣欣向荣也源自于矿业,在不远处工作的矿工休息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老板请客吃吃喝喝住住玩玩,也就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同时,Antofagasta也是出口铜矿主要的港口,铜矿出口主要目的地就是中国了。但是近几年智利铜矿生意不好,政府加税导致价钱升高竞争力下降,附近好多铜矿都关了,老板也不如往日慷慨,工作结束直接回家。这也让Antofagasta不如从前那般蓬勃。

如果说智利人逆境中顽强生存,中国人才是遍布世界各地,再天高皇帝远处也能找到他们。在Antofagasta我们找了顿中餐吃吃,地图一搜还真挺多。找到的那家味道还可以,顺便跟工作人员聊了聊天。他说这个城市有200多个中国人,主要是广东和福建的,广东的开餐馆,福建的做贸易。来中餐馆吃饭的都是当地人,中国人很少,以前矿工多,现在也少了。我们吃饭那晚到走也没见到第二桌。他可能好久没见到陌生中国人了,跟我们聊得滔滔不绝。在这人生地不熟之地讲讲乡音也很是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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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Antofagasta的停留也只有一晚,第二天就匆匆赶路前往我们在智利旅程中到达最北边的城市San Pedro de Acatama。

初识智利人

跟智利人还并没有真正深入的接触,但这短暂的一个多星期有了一些粗浅的感受。

公路上的温暖。啟迪在中国开车总是崩溃的,但在智利开车是舒畅的。其实,开手动档对他和对我的心脏都是挑战,刚开始的时候经常“享受”免费背部按摩。但在不熟悉的“跌跌撞撞”中,我们也能享受到智利人的礼遇。起步的时候熄火慢慢吞吞半天才开动,后面的车就耐心地等着,听不到喇叭声。老远看到我们需要转弯掉头,后面的车会等我们先过。高速上的货车会帮忙看好什么时候能超他们,然后打左转灯靠右开让我们过去。我转过头想看看司机的样子刚好他也在看我们,我朝他挥挥手,他朝我笑笑。这高速上打的照面虽然短暂却让智利人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鲜活起来。

不紧不慢的热情。刚才说过在Copiapó住宿时房东让我们等了40分钟才出现,后来退房的时候她又晚到了半个小时。经过这两出,我应该挺讨厌她的了,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因为停车位的门锁了,我们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场。她不放心,晚上十一点又过来帮我们停车。早上,她神一般地把我们被紧紧夹在两个车中间的车倒了出来。在见证这神奇时刻之前,我是不相信这是能够被完成的。上车之前,她用不标准地英语跟我们说“good journey”,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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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技超群的女子)

其实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和人,积极帮我找厕所的陌生人,笑盈盈的服务生,坚持纠正我西班牙语发音的大叔等等。在我眼中的智利人并不完美,但足够可爱。